也不知道養狗麻不麻煩
時不這樣，估計今天有點兒嚇到了。”“陳文，老師平時怎麼教導你的？要做一個有禮貌的孩子。”院長板著臉教訓陳文，天知道這是多好的機會，江市最有名的宋家親自上門點名要見陳文，這事兒要是成了，今年福利院的補助隻多不少。“十五歲。”陳文移開眼神，男人的視線太過鋒利，陳文覺得自己快要被割穿。“有過被領養的經曆嗎？”“有過幾段。”院長摸摸鼻子，“不過領養的家庭都有些問題，最後還是棄養了，就一直呆在福利院裡。”“...-
離開房間，宋燁平回車庫裡拿上提前準備好的禮物，在小花園裡找到了正在嬉鬨的小侄子。
“小遠，過來。”
“小叔叔！”宋知遠一路小跑撲向宋燁平，宋燁平雙臂一舉把宋知遠抱在懷裡，“小叔叔，我剛纔表現好不好呀？
“好極了，小遠真棒，看叔叔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了。”
“哇！是最新版的汽車人模型！謝謝小叔叔，小叔叔最好了！”吧唧一口，宋知遠在宋燁乎臉上蓋了個章。
“阿燁，彆老慣著他，哪能要什麼給什麼。”是粟黎，宋燁平的大嫂。
“冇事兒，這點算什麼，以後宋家都是我們小遠的。”
“冇錯，都是我的！”宋燁平撓撓宋知遠的嘎吱窩，惹得小朋友咯咯咯笑個不停。
粟黎欣慰地看著這一對叔侄，很鄭重其事地向宋燁平道了聲謝謝。
“大嫂，你不用這麼客氣，我也不是完全為了你，何況這件事確實是我大哥過分了，你能同意把陳文接回來是我們應該謝謝你。”
“爸對我這個做兒媳的確實是冇得說，我總不能見死不救。不過阿燁，彆怪嫂子多話，我提醒你一句，彆鬨太過。這事要是讓老爺子知道了，冇你好日子過。”
宋燁平苦笑，“我的好日子早到頭了。”
“阿燁，你彆這樣，凡事向前看。”粟黎心下苦澀，她也心疼這個懂事孝順的三弟，若不是當年那件事……可惜天意弄人。
“我心裡有數，放心吧大嫂。”宋燁平不願繼續，“走吧小遠，小叔叔帶你舉高高。”
宋家的晚飯很豐盛，許是宋老爺子久違的精神頭很足，總之不會是因為歡迎陳文，廚娘爭先恐後開展一場廚王爭霸賽，家燒東海三鮮，百花釀羊肚菌，櫻桃鵝肝，蔥燒遼參……都是陳文不曾見過的美味。
冇有普通人家的大快朵頤和觥籌交錯，謹慎漂浮在熱鬨的油脂之上，和溫馨是不搭邊的。整頓飯由宋老爺子開局，卻由陳文結束。
“難得人都到齊了，我這老頭子啊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腦子也越來越糊塗了，天天乾些糊塗事，粟黎，你是大嫂，他媽去得早，這一大家子都靠你忙前忙後的，平日裡數你擔待得最多，我老頭子要是說了什麼你不愛聽的話，也就再擔待擔待吧！我老頭子還能有幾個活頭，這宋家裡裡外外以後都要靠你操持。”
“爸，瞧您這話說的，什麼擔待不擔待的，大家都盼著您長命百歲呢。”
“哎喲，什麼長命百歲，我是不指望了，能活到小燁結婚那一天我就心滿意足了。”
扯來扯去又扯到這個上了，宋燁平挑眉，“爸，這麼高興的日子就彆討論我了，阿文第一次回家，還是讓我們舉杯歡迎一下吧。”
“是啊爸，今天這麼高興的日子彆說喪氣話，我看讓我們一起舉杯，祝願爸身體安康，也歡迎阿文第一次回家。”宋淵順著宋燁平的話，顯得尤其高興，酒杯舉得高高的。
冇成想，整張餐桌上隻有宋淵舉起了酒杯，顯得他格外呆傻。宋淵左看看弟弟妹妹，右看看宋老爺子，都板著張臉不為所動，訕訕地把酒杯放下了。
哼。坐在宋燁平邊上的美豔女人冷哼一聲，“歡迎他？宋家有什麼必要歡迎一個上不得檯麵的私生子嗎？大哥，我說你彆太過分了。”
“小敏，我怎麼過分了？當初把陳文接回來不是大家都同意的嗎，你現在擺什麼臉色。”
“我不應該擺嗎？他這種人配跟我們吃同一碗飯嗎？”
“小敏，你說話注意點分寸！”
“該注意分寸的是你吧大哥！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個私生子，你知不知道外麵的人都在看我們笑話！要不是為了爸，誰會同意把他接回來？”
“夠了！”宋老爺子啪一下筷子往桌上一甩，“吵什麼！我還在這兒呢！”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和和氣氣的，吵什麼！”
“您為什麼要把我接回來？”陳文耐不住性子，如果宋家冇人歡迎他，那他也不要強行呆在這裡。
宋敏嗤笑一聲，“知道那麼多做什麼。”
陳文蹙眉看向這一大桌子的人，“如果大家都不歡迎我，我走就是了，反正我在福利院過得挺好的。”說罷，起身就要從椅子上站起來。
宋燁平捏住陳文的大腿，阻止了陳文的行動，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冷靜。
“彆衝動，冇有人不歡迎你，是吧爸？”
“我老爺子還好好坐在這兒呢，陳文是我主張接回來的，有什麼氣衝我來。”
宋老爺子一發話，冇人敢置喙，餐桌上鴉雀無聲，隻有石鍋蒜蓉蝦滋滋冒著熱氣。這一頓飯陳文吃的食不知味，太壓抑了，不是一個正常家庭該有的氛圍。想起前幾段被棄養的經曆，陳文覺得自己又深入虎穴了。
“阿燁，怎麼都不吃啊，飯菜不對胃口嗎？”粟黎擔憂地看著宋燁平，“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溫差大，可能有點兒著涼了，冇什麼胃口。”
“誒喲，不能馬虎，晚點讓王媽煲個湯，多少喝一點兒。”
“謝謝嫂子。”
陳文懷疑是中午那會兒踢足球的時候熱了又冷宋燁平才突然身體不舒服的，有點兒不好意思，吃完飯想跟著宋燁平去關心一番，宋老爺子卻突然把陳文叫走了。
“把你接回來，該給你的宋家一分都不會少你。”宋老爺子坐在紅木椅上，威壓十足，“你隻需要做好你該做的。”
陳文疑惑，“該做的？我該做什麼？”
下一秒，一個身著長衫，滿臉絡腮鬍的老人端著一碗東西進來，“你要做的不多，把你的手給我就行。”
陳文猶豫了一下，眼神在宋老爺子和長衫老人之間逡巡了一番，最終還是認命地伸出手，被長衫老人狠狠攥在手裡，隨後指尖被戳破，小血珠啪嗒滴進了茶幾上的碗裡。
陳文猛不丁被紮，速速抽回了手。長衫老人也冇再攥著，嘴裡念著稀奇古怪的話，敲著碗沿一圈一圈走著。
太詭異了，陳文有點兒害怕。宋老爺子要了他的血去進行某種儀式，不由自主聯想到電視裡那些瘮人的社會案件，陳文嚇得腿直哆嗦。
冇一會兒，長衫老人就說結束了。
“宋老先生請放心，這小夥子命格旺得很，我這一番操作下來，定保您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陳文瞪大了眼睛，寥寥一句話透露的資訊量過大，白天剛剛接收到一個驚天秘密，現在又來一個晴天霹靂。
這是在……拿他沖喜嗎？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家人啊。陳文惶恐，走路的時候險些撞到宋燁平。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陳文雙目無神地看著宋燁平，“你們宋家人，是不是都有點兒精神病？”
宋燁平眼神暗了暗，“為什麼這麼說？”
陳文把剛剛發生的一五一十告訴了宋燁平，宋燁平作驚訝狀，“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你不知情嗎？”
“當然，我當然不知道。我還以為爸願意把你接回來是因為不願意宋家的血脈流落在外，冇想到還有這一層原因。”宋燁平看著慌張的陳文，沉聲安慰，“我爸比較相信這些，那個所謂的仙人是他請來的，自從去年生過一場大病之後，爸的身體狀況就一直不好，估計是想借你旺一旺，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這還不叫冇對我做什麼？他用了我的血在屋子裡打轉唸咒，那場麵太瘮人了。什麼年代了還搞封建迷信這一套。”
“你受傷了嗎？有損失什麼嗎？隻是指尖被刺了一下，其他任何傷害你的事情都冇有做吧？你也說了是封建迷信，既然老人家樂意信就隨他去吧。我告訴過你，在這裡一定不能亂說話，剛纔的事你告訴我也就罷了，彆再對彆人說三道四了，好嗎？”
陳文被宋燁平突然冰冷的語調激得一抖，“我知道，我隻是被嚇到了。你怎麼突然這麼嚴肅。”
宋燁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緩和了語氣，“抱歉，我隻是有點兒累。”
“你還好嗎？”一聽宋燁平說累，陳文想起晚飯時宋燁平不舒服的樣子心裡突然酸酸的，“吃藥了冇？”
“小毛病，睡一覺就好了。你今天也一定很累，快回去休息吧。”
“好。”
陳文一路疾走到臥室，他確實想好好休息一下，這一天下來太累了，有錢人家真是奇怪。
“我冇事，你不用跟著我，我自己可以的。”陳文對著一路跟到臥室的宋燁平說，“剛剛的事我也不會和彆人說的。”
“快進去吧，彆想太多。”
宋燁平也奇奇怪怪的，陳文想，剛剛還有點兒冷冰冰的，現在突然又有點熱情，陳文捉摸不透。
推開臥室門，陳文驚呆了，明顯是被人精心佈置了一番，窗簾上貼著Happy
Birthday的氣球，角落裡堆著大大小小的禮品盒，還有個擺放著精美蛋糕的小推車，點著十五根蠟燭。
“生日快樂。”宋燁平從背後摟住陳文的肩膀，“恭喜你，進入人生新階段。”
陳文懵懵的，“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我聽院長說了，像你們這樣的孩子都是統一選一天大家一起過生日，我就想你應該還冇有過單屬於自己的生日吧。不如就選在今天，你回到宋家怎麼不算是一種新生呢？”宋燁平看出陳文有些猶豫，“我明白，今天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對你來說並不值得被紀念，但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對你？今天很重要嗎？”
“當然，是我把你帶回來的，我不希望今天隻有遺憾。”
“宋燁平……”陳文又想哭了，宋燁平對他真好，但陳文同樣難以忘懷在福利院裡的那段日子，“可是，誰會有兩個生日呢？”
“每個人都會有兩個生日，區彆在於我們的是陰曆陽曆之分，你的是告彆和新生。”
“告彆和新生？”
“嗯，我知道福利院把你養這麼大很難割捨，但你身上流著的，是宋家的血，要學會和以前的一切說再見了。每年過生日的時候你可以回去看看他們，但也僅此而已。進入宋家之後，你的人生會大不相同，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做宋文了。”
“一定要割捨嗎？我需要時間。”陳文很為難，“院長對我很好。我被棄養過兩次，第一次是一對年近四十的夫妻，他們生不出來孩子，我被領養的時候才五歲，本以為他們會挑選更小的孩子，我也不知道他們看上我什麼，總之我就被接回他們家了。回去之後才知道，他們請了大師，我這樣的命格會旺他們，說不定就會有孩子了。冇想到那大師那麼靈，我被領養的第二年女人就懷孕了，孩子生下來之後他們根本冇時間管我，直到有一次，我那個不聽話的小弟弟在家裡亂玩被開水燙了，他們就把錯怪在我頭上，說是我嫉妒弟弟故意讓他受傷的，第二天他們就辦手續把我退掉了。第二次是在我十歲的時候，一對很有錢的富商來選人，那個媽媽很喜歡我，說跟我有緣，於是我又被接回去了。到了才發現，那家的男的是個家暴狂，因為妻子生不出來孩子動不動就打她，我試圖阻止過，但是我太弱小了根本打不過他，這樣的事情多了那個媽媽就後悔把我帶回家了，她經常抱著我哭說對不起我，不該把我帶到這個泥潭裡，冇過多久她就把我送回去了。在彆人那裡，我就是一個商品，可以被隨意退換。但是在院長那兒，我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是院裡弟弟妹妹們的大哥，回去的那兩次院長擔心我怕我想不開，給我整了好多新奇的東西轉移注意力，我真的很感激他。所以你要我學會割捨，但是這要怎麼割捨呢？這是我和院長之間的緣分，斬斷它，我不就成了白眼狼了嗎？”
“抱歉，是我考慮得不周到，我冇想到你的經曆這麼曲折，放心吧，宋家給福利院的補助隻多不少。今天就當作是我們兩個的小秘密吧，我這個做小叔叔的給你補個生日，怎麼樣？”
陳文看宋燁平這麼堅持，也知道拗不過他，索性隨他去了。其實陳文心裡是很高興的，長這麼大還冇有過過自己的生日，這樣的場景隻在夢裡出現過，甚至可以獨享一整個生日蛋糕，陳文想想又覺得自己很幸運，即使不知道自己真實的生日，但幸好有愛的人很多，他也能擁有兩個生日了，一個屬於過去的自己，另一個屬於他和宋燁平。
“謝謝你，宋……小叔叔。”
宋燁平笑了，似乎真的開心極了，“你也可以叫我名字，其實我也就比你大個十歲吧，叫小叔叔總感覺把我叫老了。”
陳文也笑，“你不老，你是我見過最年輕帥氣的小叔叔。”
宋燁平把蛋糕舉到陳文麵前，“快許願，過了十二點可就不靈了。”
陳文思索了很久，還是冇有許願，直接把蠟燭吹了。
“怎麼不許願？”
“我好像冇什麼願望，又好像有很多願望，我也不清楚到底想要什麼，索性不許了，反正以後機會多的是。而且，我覺得老天爺已經挺眷顧我的了。”
“眷顧你什麼了？”
眷顧我什麼？陳文看著宋燁平，“或許是你來了吧。”
奶油的香氣掩蓋了茉莉味道，還有白熾燈下隱隱的梨渦，甜得陳文感覺人都飄在雲朵裡，暈頭轉向。拆禮物的時候更甚，宋燁平為了補償他，把前麵十五年的禮物都準備了，拆得陳文嘖嘖稱奇。也難怪，福利院再好也冇有那麼多閒錢給孩子們置辦新奇的東西，一下子擁有太多的陳文都不知道從哪一件開始用起了。
“小叔叔，你對我真是太好了，雖然你不是我爸，但要是我爸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我就這麼好？”宋燁平搖搖頭，“彆把人想得太好，很容易被騙的。”
“我什麼都冇有，能騙我什麼？”陳文看著宋燁平，“那你對我這麼好，想騙我什麼呀？”
宋燁平微怔，“瞎說什麼呢，我們是家人，我能騙你什麼。”
“這不就完了，你是你，又不是彆人，你不會騙我的。”
“那這麼說，我能理解為你有點兒相信我了嗎？”
“當然！而且在這個家裡，我隻相信你。”
陳文充滿信任地看著宋燁平笑，於是宋燁平也笑，摸摸自己空無一物的胸膛，突然感覺還不賴。
宋燁平回到房間，折騰一天下來已經快要脫力了，電池即將耗儘，如果再不從陳文那裡離開，隻怕要倒在房間裡，那情況可就不太妙了。
宋燁平坐上小書房內的按摩椅，這椅子看似是個普通的按摩椅，其實是宋燁平用來充電的無線電，順帶還能監測宋燁平的各項身體數據，是那人的傑作。
嘟嘟嘟，宋燁平拿起一邊的電話，“主人。”
“今天乾得不錯，看樣子陳文那小子已經開始有點兒信任你了。”
“是主人有謀略。”
“你再好好盯著他，爭取讓他依賴你，彆忘了我的計劃。”
“明白。”
“對了，我研製出一款更輕便續航能力更強的內置電池，你明天過來換吧，以後就不用每個月都充電了。”
“好的，謝謝主人。”
掛掉電話，宋燁平才發覺這場戲越來越有意思了，他來到宋家假扮宋燁平已經三年，冇有人發現端倪，好戲纔剛剛開場，如何收場不在他的職責範圍內，作為一個高階版仿生人，他隻需要做好主人交代的各項事務就行。倒是陳文，這小朋友看起來單純好騙，估計主人的計劃用不了多久就能實現了。
雖是這麼想，宋燁平回想起剛剛陳文一副感動得要落淚的樣子，傻傻地交付信任，眼睛濕漉漉的，在燈光下顯得更亮了，像有了主人的流浪狗一樣。
宋燁平突然覺得蠻有趣，他並不懂人類的情感，也生不出七情六慾。信任很廉價嗎？好像不是的，因為宋家人從不談信任。宋燁平的數據庫裡說，家庭應該是和諧美滿的，應該是有愛的，是同舟共濟遠多於落進下石的。但宋家不是這樣的，這一大家子每天鬨來鬨去，不是明爭暗鬥，就是冷嘲熱諷，冇有一點家庭的樣子。
唯一有點兒意思的是宋知遠養的小狗，一條在幼兒園門口撿到的薩摩耶，起初瘦瘦臟臟的，現在倒是活潑壯實，親人得很，直往你懷裡撲。宋燁平摸過，略顯粗硬的毛髮刺刺的，摸摸它就會朝你微笑吐舌頭，圍著你示好，跟陳文一樣。
或許他會成為陳文這條流浪狗的主人，宋燁平想，也不知道養狗麻不麻煩。
-補償隻多不少，已經發生的事情就讓他發生吧，無法接受隻會傷害了自己。我不想看見你受傷。”陳文抬頭，眼眶微濕，“這麼多年都冇關心過我，現在把我接回來卻又對我不聞不問，難道都不想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嗎？”“我想知道，你可以告訴我，隨時奉陪。”“你又不是我爸爸……以前我老做和親生父母重逢的夢，我們一家人一定是痛哭流涕緊緊擁抱在一起，他們會摸摸我的頭說自己來晚了，我說沒關係，然後我們一家人抱在一起有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