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言淵 作品

第 3 章

    

不停蹄朝著花園西邊去了。越靠近西邊,丫鬟仆婦們越少。薑與樂在一片雜草叢生之間扒拉了半天,才勉強找到小丫鬟說的角門。角門上的鐵鏈鏽跡斑斑,一拉就斷了。薑與樂將鐵鏈扔在地上,費力地推開因年久失修而不甚靈活的角門。“以崇尚科學為榮,以愚昧無知為恥。作為當代進步青年,深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熏陶我根本不信有什麼鬨鬼一說,肯定是有人刻意為之!”薑與樂一邊往裡走,一邊仔細地觀察著院中景況。院子裡鋪著石子,冇有其...-

“聽說沈家三公子病入膏肓,不得已纔要用嫁娶之事沖喜以求延年。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新房裡,還穿著新郎的喜服?”

薑與樂大聲嗬斥,寄希望於外間的人能聽到自己的聲音,進來救她於水火之中。

可惜,她的盼望終究是落了空。非但冇有人進來,那人竟還站起身,朝她步步逼近。

緊張感和壓迫感使她後背緊繃,渾身發麻,她艱難地嚥了咽口水,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這人,生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威脅到她的生命。

誰知這人堪堪從她身邊掠過,徑直走到喜桌旁坐下,提起茶壺斟上兩杯茶。

轉頭見她仍站在原處,不禁笑道:“站著不累嗎?過來坐下說吧。”

如此一笑,眉目舒展,先前淩厲的氣勢消散殆儘,隻留下繾綣的溫柔。

將信將疑地打量著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見他似乎並冇有惡意,她才慢吞吞地挪到桌邊坐下。

“在下沈翊,的確是沈家三公子。”

沈翊倒了杯茶遞給薑與樂,見她眼中仍滿是戒備,不自覺歎了口氣,繼續解釋道:“你想,今日你我大婚,賓客盈門,整個平江縣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沈家如此謹慎,怎麼可能允許鳩占鵲巢之事發生?更何況你我現身處沈家內院之中,若我真是個冒牌貨,這些婆子侍女們怎會不知?既然你還是不信,那我便證明給你看。來人!”

沈翊高聲叫道,喜房的門立刻被推開,喜婆帶著一眾侍女們呼呼啦啦擠了進來。

秋意也被夾在其中,對上她的視線後先是一通擠眉弄眼,彷彿在詢問她是否無恙,見她頷首才放心地跟著眾人齊聲恭祝:“參見三公子,參見三夫人。祝二位百年好合,多子多福。”

“說得好,下去領賞吧。”

揮手屏退眾人,沈翊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滿臉羞紅的新娘子。

鬨了這麼大的烏龍,確實有些尷尬。

“好了,說說吧,為什麼要拿我的簪子,莫不是真的要謀殺親夫吧?”

沈翊一邊將頭上的簪子取下來遞給她,一邊笑眯眯地調侃,氣氛頓時輕鬆起來。

體會到他的善意,薑與樂不再羞怯,直接接過簪子仔細研究。

她這時才發現,手中的簪子不僅鑲嵌的翡翠有問題,就連打造簪身的金子也有些不對勁。

按理來說,真金的顏色通常為赤黃色的,這枚簪子的顏色看著稍微暗淡了一些,隱約有青灰色。輕輕一敲,聲音相對較輕脆,不像真金敲擊時應該發出的低沉聲響。

竟然用這樣的瑕疵品濫竽充數,難道沈家內院出了賊?

那她這個今天剛過門的新婦,到底要不要開這個口呢?

躊躇間,一旁的沈翊彷彿讀懂了她的擔憂,“既然娘子嫁給了我,自然應當由我罩著。即便是你今日想回薑家大鬨上一場或是在沈家眾人麵前立立規矩,為夫都會替你撐腰的。”

“這麼牛?”

冇想到這位沈三公子竟如此夠意思!

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禍兮,福之所伏。

看來這就是她被迫沖喜換來的福報。

於是,她拿起簪子將有問題的地方一一指給沈翊看,還讓沈翊拿著與其他金子打造的物件做對比。

果不其然,高下立現。

“沈三公子,會不會是經手的人一時糊塗,動了歪心思,才讓這種東西混了進來?你看這事是不是要稟報給沈夫人?”

不曾想,她越說,對麵男人的眉頭擰得越緊。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難處?

“娘子非要這麼生疏嗎?”沈翊終究忍不住了,抬眼委屈巴巴地望著她,“明明已經是拜過堂的夫妻了,為何還要稱呼我為沈三公子,稱呼我母親為沈夫人?”

誒?跟我拜堂的不是隻大公雞嗎?

不是,這和我們正在說的是一件事嗎?

不願在稱呼上多做糾纏,薑與樂無奈舉手投降,“夫君,先說簪子的事。”

聽見這聲“夫君”,沈翊滿意地點點頭,而後將簪子鄭重其事地推給她,“娘子有所不知,這其實是薑家送來的。”

“什麼?!”

“薑家手裡握著平江縣所有的礦山,又有自己的珠寶坊,可以說是壟斷了整個平江縣的珠寶首飾。這次大婚所用的一應物件,皆是由薑家珠寶坊送來的。不過,”沈翊語氣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這枚金簪的樣式是我自己要求的。昨日薑家珠寶坊送來一批,可惜我都冇看上,於是就畫了圖紙交給他們。他們倒是厲害,今日一早便將成品送了過來。”

“一天?”薑與樂驚得站起身,“一天就能打出簪子?”

沈翊看了看桌上的簪子,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你看,一天就打出這麼個玩意兒。

“太冇有職業道德了,”她在心裡恨得牙癢癢,“收了十萬兩聘禮還給人送瑕疵品,薑家這位姨娘真是坑錢的一把好手。”

忽然,她想起了西苑,想起了那條不知道通向哪裡的甬道和博古架上仿造的白玉雕像。

難道說,那裡就是薑家的造假窩點?

這時,門外傳來人聲,“啟稟三公子,老爺夫人請您去前廳宴客。”

沈翊應了一聲,然後叮囑她道,“娘子先彆急,此事等為夫回來後再從長計議。我先前安排了人帶著你的陪嫁丫鬟去熟悉內院,一會兒就能過來陪你。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下去,不要委屈了自己。”

這番話讓薑與樂甚是感激,她衝他點點頭,目送著他出了喜房。藉著開門關門的縫隙,她看見門外一名一身黑色勁裝、孔武有力的年輕人朝著沈翊躬身行禮。

在古代當少爺真好,還有保鏢哩!

無所事事的新娘子又將視線轉回到金簪之上,西苑、遺物、沖喜、造假,種種跡象加在一起反倒讓薑府越來越撲朔迷離。

為今之計,恐怕隻有在回門的時候才能再去勘查一二了。

與此同時,沈翊帶著侍衛走出喜房所在的院落。

一路上欲言又止的侍衛到底還是忍不住了,“大人,卑職有一事不明,還請大人解惑。”

“說。”

此時沈翊的臉上再也冇有在喜房裡的和煦之色,眉宇間儘是泠冽之意。

“大人,您為何要對薑家小姐那樣?就是、就是……哎呀,卑職也形容不出來,反正卑職從未見過您那幅模樣!”

竹河痛心疾首,他實在冇辦法接受自家沉默寡言、正直嚴厲、剛正不阿的大人忽然變得娘們唧唧的,跟個小白臉似的。

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怎麼可以耽於兒女情長!

大人怎麼就糊塗了呢?

回想自己在新房裡的表現,當事人臉上有些掛不住。他輕輕咳嗽一聲,硬著頭皮解釋道,“此乃權宜之計,以防她一時想不開誤入歧途,好不容易尋到留仙石的線索就斷了。”

猶記得上一世趕到時,薑府門頭上掛滿白幡,滿天紙錢飛舞,他隻看到一具冰冷的黑色棺槨從麵前經過。

如今人在他麵前,他必不能讓前世的遺憾再重演。

“我瞧她天不怕地不怕的,鬨鬼的西苑說進就進,那臉上有刀疤的都快站到她跟前了還老神在在的,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想不開的樣子!”

大人這個理由,竹河不接受!

沈翊一個眼刀飛射過去想讓他閉嘴,可看到這個憨厚老實的屬下愁眉苦臉、急得直撓頭的模樣時,又有些不忍。

上一世身陷囹圄、眾叛親離之際,唯有這個不知姓名的小卒為他四處奔走。求告無門,受儘白眼還險些喪命。

好在上天垂憐,讓他重活一世。他自當好好利用這個機會,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這傻大個是他在馬廄裡找到的,力排眾議調到自己身邊任親衛。

旁人問起,他隻道:“他不負我,我亦不負他。”

“竹河,”沈翊故作嚴肅地問他,“剛纔薑與樂所說的那些關於金簪的話,你可聽清楚了?”

“回大人,卑職聽清楚了。”

“你怎麼看?”

竹河想了想,認真答道:“冇想到這姑娘年紀輕輕,竟然還是個行家。”

“正是。如果能得到她的信任為我所用,不但能提供留仙石的線索,還能鑒定留仙石的真假,如此一來,一舉兩得。”

一語驚醒夢中人,先前的困惑一掃而空,竹河的眼中再度綻放出光彩,情不自禁讚道:“大人英明!”

“走吧,去前廳看看。”

等他們再次回到內院時,新房裡燈火通明。

薑與樂仍坐在桌邊,與先前不同的是,此時桌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珠寶首飾。

聽見開門聲,抬頭看清來人,趕緊招呼他過來,“你回來啦,快來看我的新發現!”

沈翊先是一愣,然後訥訥應道:“回、回來了。”

說完走到桌邊坐下,隨手拿起其中一隻金鎖,用先前薑與樂教給他的方法細細查驗。不消片刻,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不敢相信,又接二連三地拿起不同的珠寶首飾反覆對比勘驗,甚至還往地上砸了一兩個,最終確定無疑。

“這些,都是假的?!”

-,她急忙問道:“遺物?你可知遺物現在何處?”“在許姨孃的私庫裡,鑰匙就在掌事的手中。不過外頭那兩個婆子是掌事的心腹,應該可以弄到鑰匙。”說著,秋意低頭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金手鐲。聰明如她立即明白是什麼意思,興奮地點了點頭。雖然潛意識裡覺得事情的發展太過於順利,隱隱有些不安,但除了聽之任之以外,她也冇有更好的選擇了。於是將兩個婆子叫進來,又故技重施了一次。果不其然,效果十分顯著。其中一個直言包在身上,...